病态 26. 顶级猎物
病态 25. 火种
万顷碧波的海水反映出明晃晃的白日,锦绣红团释放出的热力已经烤透饱和着水分的铅色大气层,在宽阔空旷的游轮甲板上点燃朵朵绮丽的璀璨金花。 此时,在游轮某层的走廊围栏处,正安静地站立着一道高大的男性身影。 男人周遭充斥着的浓重阴影像是燃烧的熔铁一般,明媚的阳光完全无法融入已经被罪恶渗透的腐烂铁水里。 他唇间所咬着的香烟却暗自释放着纯洁的白烟,烟雾像是条状的藤蔓一般无限延伸,不断地在黏稠的暗色光影中变化着诡异弧度。 也许是他所处的位置足够隐蔽,没有人能够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却能借着高处的角度轻易地观察着底下的人群。 从深色瞳孔展露出来的视线从畸形的燥热空气穿行而过,逐渐落在人潮攒动的游轮入仓口处。 视线最中心的落脚点,是一个女人。 女人圆润水灵的眼眸像是折射着波光月色的浩瀚海面,其中却暗藏着心神不定的不安情绪。 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位通身冷色调的苍白男人,病理性的白化皮肤彰显着其异于常人的所在。 大概是因为男人的肤色过为显眼,又或许是那副极为少见的出色外貌。 岸边等待入场的许多旅客都情不自禁地注视着他,用着探索性极强的赤裸目光剖析着他裸露在衣物之外的每一个身体部位。 充满破碎感的柔美五官、白色的脖颈、柔软耳垂,甚至是不经意间露在袖口外的手腕皮肤。 男人并没有因为这些饱含着冒犯性质的视线感到不愉快。 也有一种可能,他已经习惯了被陌生人暗中窥视的糟糕感觉。 不知是从中想到了什么,走廊上藏匿的人轻咬着濡湿的烟嘴,平直的嘴角逐渐绽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似乎是他投射过去的目光过于热烈,敏感的女人渐渐地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她警觉地转过了头,在迷茫地观察了一遍四周后,原本游移不定的目光已经准确地朝着他躲藏的方向仰望而来。 “……” 当王卿卿感受到那阵在自己身上不客气逡巡的尖锐视线时,焦躁的慌乱感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那个人…… 是谁? 为什么要用这种不友善的眼神看着她? 王卿卿忍不住微眯着眼睛,尝试着从视线集中的合拢视野里看清那个人的具体长相。 可任凭她怎么努力,也无法看清那人被馥郁暗色所包裹的面部,只能窥见黑黢黢的身体轮廓,以及阴影中隐隐闪烁着红光的零碎火星。 “啪——” 一只展翅高飞的海鸟毫无预兆地从二者交汇的视线中央飞过。 她的视野完全被海鸟展开的丰满羽翼所覆盖,那道翻滚着神秘气息的黑色身影也被完全遮蔽。 等到眼前凄厉哀鸣的白色生物奋力挥着腥气翅膀离开时,处在走廊的奇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就连暗色中的那点火红光晕也不见了踪影。 走廊回归到最初的寂静模样,仿佛适才捕捉到的身影,只是她干涩眼球虚构出来的一场幻想而已。 是她看错了吗? 王卿卿未能及时从讶异的情绪中找回自己的神智,身前传来的礼貌嗓音却硬生生地将她逐渐发散的思绪拉扯回来。 “傅先生、王小姐,欢迎来到诺登斯号游轮。” 船员已经检查完邀请函上的内容,恭敬地将交叠在一起的邀请函递给二人。 她这才恍惚地回过神,下意识地垂眸盯着面前泛着金属质感光泽的黑色邀请函。 这抹纯黑到极致的颜色,让她联想到刚才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 大概是她太多心了吧。 毕竟,这几天她的神经一直紧紧地绷着,在这种疲惫不堪的状态之中极有可能产生莫须有的幻觉。 想到这里,王卿卿才勉强地拾掇起所剩不多的精神,将脑中残存的疑虑驱散。 正当她准备伸手拿回自己的邀请函时,受限的视野中央却跟着出现了一只苍白手掌。 那是一只属于男性的大手,微凸的手骨透出精致的骨骼感,连接着指骨的手筋笔直流畅。 碧色的血管掩埋在薄薄的惨白色皮肤之下,像是被柔滑丝绸掩盖起来的细致美玉。 这只漂亮的手,曾经细细致致地抚遍她的全身,也曾深入地感受过她的隐秘之地。 在王卿卿深埋在血rou里的羞耻心彻底苏醒之前,目的地一致的两只手已然在半空中提前交汇,微凉的触感立即从指尖处悄无声息地蔓延。 “……” 傅医生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个结果,接触到热烈体温的指尖不受控地瑟缩了一下。 浩瀚的海域陷入了片刻的沉寂,垂在男人耳鬓的银白色发丝被不懂得审时度势的海风吹得纷纷扬扬,飞舞的柔软将朦胧的视线变得更加意乱神迷。 二者的心绪在短暂的接触中发出共振的轰鸣声,丝丝缕缕的缠绵电流跟随着彼此的体温扩散至四肢百骸。 普罗米修斯从天界带入人间的火种,悄无声息地在潮湿的空气中燃烧起来。 他们故意维持的冰冷关系似乎也被这烈焰的温度灼烧融化,充斥着芥蒂的隔阂界限从交融的指尖皮肤一点点地破碎龟裂。 “!” 王卿卿最先从怪异的暧昧气氛回过神,却止不住蓦然间跳动剧烈的心脏。 她的脸颊变得如沸腾的热水一般guntang,脑海中更是不停奔窜出一串串令人羞耻的桃色场景。 那阵耻辱又愉悦的记忆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她只能借着取回邀请函的动作遮掩着自己几乎抑制不住的窘态。 “咳……我先登船了。” 她落荒而逃似的快步踏上了通往游轮内部的金属楼梯,将毫不知情的男人远远甩在身后。 这份火热的柔软体温让傅医生的反应慢了半拍,过了半晌,他才迟钝地望向女人离去的失措背影。 纤长的眼睫以微弱的弧度细微颤抖着,剔透的粉色湖面被海风吹拂着荡漾起点点涟漪。 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份有些陌生的情绪,只是任由着指腹残留的体温渗入皮肤底下,与脉脉涌动的冰凉血液渐渐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