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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虎杖悠真讨厌车站

    第八章 虎杖悠真讨厌车站

    每年七月大概是北半球最热的时候。

    这意味着他们这些咒术师会更加忙碌。

    就连将做兼职作为乐趣的虎杖悠真,也被温柔的庵歌姬压着做任务。

    在高专学生们都忙着袚除任务的时候,一场针对「容器」的阴谋也在酝酿着。

    *

    记录 2018年 7月

    静冈县滨松市

    任务概要:

    都市传说“きさらぎ駅(如月车站)”造成了前去探查的1名非术师和3名“窗”成员失踪。据了解,该都市传说始于2004年1月8日,一名署名“叶纯(はすみ)”的女性非术师在2ch的超自然板块上的留言。该女性失踪7年后,于2011年6月30日晚18点左右重新出现,自言只感觉过了几个小时。

    不久前,另有2名非术师曾在深夜于在关东地区搭乘电车时,目击了该车站后生还。

    经现有线索推测,“如月车站”大致位置位于静冈县滨松市(新浜松)的远州铁道沿线。

    派遣京都校二年级生4人进行救援,调查该车站并袚除引发“如月车站神隐事件”的咒灵。

    *

    东京都千代田区,东京站

    2018年 7月17日,晚上21:24

    “话说,为什么那家伙要跟我们一起啊?哈啊——临时加人进来,真令人火大。”

    “是吗?可是我觉得有悠真在,会很令人安心呢,真依。”三轮霞笑道,“任务也能尽快结束哦。”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跑来东京啊?什么奇怪的仪式感吗?

    禅院真依一脸不爽地指向前方的身影,问:“就他那样吗?我现在就想回去了。”

    顺着禅院真依手指的方向,三轮霞看到虎杖悠真像根木桩一样,安静地站在售票处。他抬头看着上面的列车时刻表,双手抄在宽大的羽织袖子内,腰间别着刀,脸上带着狰狞的鬼神面,让虎杖悠真看上去不是来坐电车,而是来车站堵人找碴的。

    人工服务窗口后面的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地不敢高声说话,旁边的旅客也不敢靠近虎杖悠真,让他的周围空出了一大片。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年轻人在一边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那人拿的是真刀吧?”“衣服也很奇怪,不良要干架吗?”“看上去好阴沉,要报警吗?” “应该是在Cosplay吧?他在Cos什么角色?”“《千与千寻》的无脸男吗?”

    三轮霞和禅院真依远远地站着,似乎想要装作不认识虎杖悠真。

    “哎——又来了——”禅院真依小声地抱怨道,“这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当这里是大阪吗?”

    “诶?悠真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三轮霞想了想,尴尬地笑了几声,“那个…我觉得还好吧,就像Cosplay一样啦。”

    “不管是无脸男还是小丑…都是那种会造成社会恐慌的变态吧。”禅院真依哈了一口气,一手叉腰,有些厌烦等待,“那个电车版的无脸男到底好了没啊?看个班车时刻表那么慢!!”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研究的?目标又不躲在里面!

    这时,三轮霞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有一封新的短信。

    只是看了一眼,三轮霞脸上就露出欣喜的笑容。

    “啊!真依!机械丸已经到了!他让我们直接坐上21:30出发的新干线,Hikari667。”

    21:30从东京出发,22:49就会到滨松站了,到那边再去新滨松站和机械丸会合,转坐远洲电铁——

    “啧,下次让面具笨蛋跟东堂组队算了!”

    禅院真依话语声刚落,突然想到某个对她来说不得不面对的可怕事实——

    等等,一会谁去售票处把研究班车时刻表入迷的虎杖悠真叫过来?

    她还是…三轮?!

    禅院真依脸色一黑,咬着牙,扭头,正要阻止三轮霞,却迟了一步——

    “悠——真——别看了,快点进站吧!”三轮霞双手放在嘴边,朝着虎杖悠真大喊道。

    “!!”

    可恶,全部看过来了!真丢脸!

    下次她绝对不要跟这个丢人现眼的怪人出来!!

    2018年 7月17日,晚上21:53

    三人刷了PASMO(悠游卡)进了车站,在上了电车后,虎杖悠真手里拿着一张班车时刻表,仍然在研究。此时Hikari667列车刚经停新横滨站,距离到达滨松站还有不到一小时。

    困倦的禅院真依喝了一口用于提神的咖啡,瞥见虎杖悠真仍然在兴致勃勃地研究时刻表的模样,不由得有些不爽。

    “东京的班车时刻表有那么好看,值得你研究吗?”

    这个怪胎拿着那张纸已经快要半小时了吧?他到底在看什么?里面有花吗?

    “…”

    虎杖悠真拿着笔,在时刻表上做了几个标记之后,才默默地抬头看向少女们。

    ——如果她们有认真看任务资料的话,就应该知道那个破车站里面没有时刻表吧?

    ——而且只有那个“叶纯”是唯一搭乘新滨松出发的私铁,另外两个目击者并不是。

    夜晚的电车很安静,几个晚归的乘客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或打瞌睡,或低头做着自己的事。

    虎杖悠真仔细研究过冈山给他们的情报,他发现了遭遇了“如月车站”的非术师们,都存在着几个特点(注1)*:

    1.线路。“叶纯”自称搭乘重新浜松出发的末班私铁,经过了线路上不存在的“伊佐贯隧道”后,到达了“如月车站”,该受害者失踪前曾经听到太鼓跟铃声,遇到过“只有一条腿的老年男性”警告,在搭乘了陌生司机的车后失踪。而新浜松出发的私铁只有唯一一条“远洲铁道线”,线路终点站却在西鹿岛站(注2);

    2.时间。“叶纯”的第一条帖子发出时间是23:14,和她自称上车时间23:40存在不同;

    3.定位。“如月车站”附近疑似存在一个名叫“朝比奈”的地方,然而实际上,日本并不存在这一条隧道,而名为“比奈”(注3)的地区却远在富士市,巧合的是这附近真的有一个叫做きさらぎ的地方;

    4.名称。信息上只给出车站名称为“きさらぎ”,而除了“如月”之外,还能被读作“鬼”;另外,在日语中的如月指的是“二月”,在二月的节分祭上,人们会撒福豆驱鬼;

    5.第二个失踪的女大生“堤春奈”在拜访了“叶纯”后失踪,疑似进入了“如月车站”;

    6.在这之后,其他非术师都是在深夜十一点后,从关东地区的车站上车,但所见到的“如月站”的车牌样式属于关西地区,车站样式却和JR纪势本线三濑谷站和JR赤穗线西相生站相似;

    7.进入“如月车站”后,手机没有信号,GPS无法使用定位功能,目击者称车站内的时间比外界时间似乎快了1个多小时,无法察觉到外界发生地震,疑似与外界隔绝,存在“帐”功能的结界或是该车站处于另一未知空间;

    8.目击者在进入车站旁的商店后,车站消失,且PASMO卡上没有出站记录。

    而那三名失踪的“窗”,就是为了验证这几点,在几天前的深夜,带上了定位装置,分批搭上了23点40分重新浜松出发的电车…不过这一次这三名“窗”并没有成功回来。

    虎杖悠真手里拿着iPad,翻到“叶纯”失踪前的留言记录,和重新出现后,她所陈述的故事。他调出了“叶纯”的详细资料,将她的住址和学校与电车的停靠站点和时刻表对照着。很快的,他找到了那些非术师成功进入车站的方法:

    连续来回经过同一个车站后,再坐上23点40分从新浜松出发的末班车。在日本,向来有通过特定规律行事,而到达“异空间”的传说,例如坐电梯,再例如这次地坐电车。

    如果真的是诅咒导致的话…难怪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见到那个“如月车站”。因为只有在特殊情况下,那些非术师们才能够看得见诅咒。但是作为咒术师,他们不仅能够看到,还拥有着能够破开诅咒的能力。咒术师比起非术师来说,拥有更多咒力的他们,更受到诅咒们的青睐。因此,他们很可能不需要满足那些条件,就会被诅咒主动找上门。

    因此,存在着两种可能,一是“如月车站”本身存在于和外界隔绝的结界里,类似于嘱托式帐,在满足条件的情况下能够出入;而另一个最糟糕的情况嘛…“如月车站”是某个诅咒所释放出的领域,那就意味着他们会碰上特级咒灵。

    ——真是繁琐到令人烦躁的任务。

    ——最近几年没有登记的特级咒灵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虎杖悠真将打了许多红圈的时刻表,和iPad一起递给禅院真依。

    “明白了吗?”他已经指出重点,还做了标记,应该能看懂吧。

    “你上一个兼职是去神社画符了吧!!”——这家伙写得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啊!!

    禅院真依把那张可怜的时刻表捏得皱巴巴的,指尖在上面用力地戳啊戳,比起阅读,更像是在泄愤。

    “是便利店代班。”还有这是线索,她看不懂吗?真烦,他才不会解释的。

    不过,画符的话…如果庵歌姬愿意雇佣他的话,他可以打个八折哦。

    禅院真依也只是习惯性地吐槽在某些方面不靠谱的同伴,在咒术方面,出身于禅院家的她知道得更多,很快也看出了这张做满标记的时刻表隐藏着的信息。

    竟然有这种规律吗…不过,最开始失踪的那个“叶纯”是真的因为“如月车站”而失踪,还是其他原因?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是经过这十几年的发酵,让本是一个都市传说的“如月车站”真正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还有那个叫“叶纯”的女人和目击者是故意的吧?故意将关于碰到“如月车站”和详细出入方式公布到网路上,甚至还拍了照片。

    “嘁,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还真是不怕死。”

    禅院真依虽然对普通人没有恶感,但也绝对没有什么好感。她翘着腿,将那张充满皱褶的纸张传给三轮霞,嘴上还不忘嫌弃道:“悠真这人虽然长得丑,不敢见人,但还算有点用。”

    “诶?可是他们也不知道诅咒的存在吧。”三轮霞拿着时刻表和手机,站起来,在车厢内绕了一圈,她和人在滨松的机械丸一直保持着通话。

    “好像没什么不对劲…真依、悠真,我们要分头行动吗?”

    啊?分头行动?

    是他想的头和身体分开的那种“分头行动”吗?像飞头蛮那种吗?认真的?

    虎杖悠真抱着刀,看了三轮霞一眼,又看向坐的离他远远的禅院真依,直把禅院真依看得一阵发毛。

    “干嘛?”禅院真依没好气地朝着虎杖悠真翻个白眼,“你就不能把那个见鬼的面具给摘了吗?”这家伙难道不知道能面都很阴森吓人吗??

    虎杖悠真转过头,后脑勺对着禅院真依,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这个怪胎——”禅院真依见状,气呼呼地转过头,双手抱在胸口。

    ——真是气死了!再也不要跟这个变态一起出任务了!这个鬼样子,是在看不起谁啊?

    虎杖悠真托了一把面具的边缘,确认它起到遮挡面部以达到通过吓阻别人,从而达到拒绝交流的效果。什么都要解释的话,会很烦啊,他又不是什么Yahoo或是Google。

    要是他的同学和校友们都像蠢弟弟一样不会问那么多“为什么”就好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虎杖悠真便被自己恶心到了

    ——是他疯了吧?要是每个人都跟蠢弟弟一样,他估计会被烦死吧。想象一下,被一群热情又不会看人脸色围绕在中间…

    高专有一个东堂葵已经让他压力很大了,不能再多了!!

    晚上22:30

    距离滨松站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了。

    从东京开出的新干线仍然平稳地运行着,感觉到不到一点震动和颠簸,车厢内的其他乘客们仍然在做着自己的事,偶尔朝几人飘来好奇的一瞥,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喂,你跟那个宿傩容器…你弟弟的事情怎么办?”

    虎杖悠真突然听见禅院真依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的问话,他没有说话。

    禅院真依也不顾虎杖悠真有没有回答她的意思,托着腮,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建筑物和灯火。

    “你会想要抛弃他吗?把他当作是耻辱?”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不想要打扰车厢内的其他乘客。

    「抛弃?耻辱?是…在说悠仁吗?」

    以虎杖悠真的立场和身份来说,这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但这却是他不得不面对的,要选择站在哪一边选择题。情感上他并不想要在这种只有两个选项的选择题上,做出选择,然而现实并不容许他过于感性。

    虎杖悠真才刚想要开口,一片黑暗便笼罩住了电车,车厢内的灯光也突然同时熄灭。电车周围传来轰隆隆的回声——他们进入了那条不该存在在线路上的隧道。

    “怎么会——我们明明还没有两次经过同一个站——”

    “真依——”

    “哎呀!!”

    黑暗之中,禅院真依和三轮霞慌乱地呼唤传来。不待虎杖悠真做出行动,一个温热柔软、带着淡淡洗发水香气的身体便撞在他的怀里。

    这个身高是…是禅院真依啊。

    啧,好沉,垃圾食品吃多了吧。

    虎杖悠真在面具后的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真是烦死了。

    三人眼前同时爆出一片白光,几秒后,白光消失,他们的视野恢复了正常。

    “外面,天…亮了?”

    注1:这一部分参考了B站一盏斜阳所写的“都市传说·日本篇·『如月车站』(下)”分析帖,以及2022年电影“如月车站”叶山纯子和提春奈的对话内容;

    注2:滨松市由远州铁道株式会社运营的私人铁路(新干线是国家的)。远洲电车一共经停18个站点,唯一线路是新滨松-西鹿岛。每天最后一班车23:40从新滨松发出,0:13到达西鹿岛。可以到中区砂山町的滨松站换乘东海道JR和东海道本线。

    注3:比奈 (比奈駅),位于静岡県富士市,属于岳南电车岳南线,由岳南電車株式会社经营。首尾站点是吉原-岳南江尾,共10站。这附近有竹取公园,据说是竹取物语诞生地。